独山妇·枯杨巢野雀

枯杨巢野雀，将雏苦不蕃。
勿为贫家妇，被遣适它门。
夫婿已决绝，乳下痴儿存。
入门见疣赘，阿母中心烦。
悔不守故夫，抱儿归九原。
小儿不解事，索脯无朝昏。
中庭有苦李，累累垂隤垣。
开花自结实，好恶那得论。
腹中复有儿，妇病卧草间。
力难致医药，负薪得肉还。
阿姥知釜肉，故嗔背姥餐。
吾老乏藜藿，新妇私瓮餐。
妇惭矢皦日，强起声暗吞。
持刀未割炙，痴儿啼怒喧。
汝实众所憎，去去慎莫前。
啖之却牵衣，挥刃儿不全。
儿自有阿父，事理那可言。
里正白县吏，县吏清且贤。
谓妇非故忍，薄赎十二缗。
富家有牛卖，贫家止鸡豚。
语妇汝作祟，鬻汝充官钱。
生儿好还我，慎勿复相煎。
妇答我免身，理合奔黄泉。
我虽若蒲苇，一辱无再迁。
四顾郁谁诉，雉经挂桑园。
是月儿当产，腹悲空烦冤。
阿夫在南邻，媒妁方纠缠。
东家有樵子，称贷相夤缘。
作计论钱帛，杂用青绳穿。
夫归见妇死，悲愤填心肝。
门前旧井在，举身赴重渊。
四命争须臾，老树号乌鸢。
爝火燔邓林，蚁穴成长川。
里妪责细故，尽室悲摧残。
传戒后世人，骨肉应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