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岁呈无易先生

我生未入峡，先尽峡之变。
夫子蜀中人，幽奇能不幻。
其才不浪出，闭户深锻鍊。
处长如处短，因知胸中电。
偶泄为文章，怒石波溅溅。
磊落耻虫鱼，此语古或漫。
多识草木名，然后三百粲。
郦生水经注，山川之行卷。
公为游者地，净远拈数卷。
小囊出辄携，最于鄙人便。
诗短句长句，纸一片两片。
光怪虽自匿，春也皆得见。
为守至宪司，部人色寒战。
纳一布衣人，容愚如容贱。
记在郧子时，与鹤苔上践。
东斋银花生，西斋月影恋。
退在逆旅中，笔常不离砚。
有诗必见和，公更出独撰。
有文必见药，对之常发叹。
果于乙卯秋，失落青桐爨。
公时不得报，露立衣裳换。
及乎戊午岁，公俱临贡院。
草鞋束健毫，低头不敢眄。
指示二三公，此生何时旦。
春也又不遭，一城狂睊睊。
传知公是日，咨嗟上秋宴。
何意堕昏霾，此特其微霰。
斯文真吾病，微躬入忧患。
幸而寄托别，再拜辞寒泮。
公知我无伪，犹劝留一线。
此事虽不成，千古消见晛。
乃有张子元，是公快女倩。
能当众毁时，肯出谋一面。
与公第二郎，年少即为彦。
相见亦斯时，数年前缱绻。
名门无俗事，开口多可羡。
纵使衙斋闭，高趣春光遍。
因思中才理，贤圣非迂诞。
父兄行古道，自令精神贯。
宪司礼体尊，入见背沾汗。
何况下茅宇，脱粟亦无惮。
辱来寒河时，干旄渡将半。
公遽呵止之，莫使禽鱼乱。
萧萧一草堂，门落补仍绽。
乡人窥平易，月明时始散。
至今寒河水，不风亦波澜。